陶國璋
看著杜斯妥也夫斯基的《死室手記》,等候醫生會診。身傍響起一陣刺耳、怪異的聲音,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喊著:“醫生、醫生”。醫生彷彿沒聽見,直線的走向另一間病房。“醫生、醫生”,完全沒有猶豫的喊下去,怪異的聲音令人不舒服。醫生終於回轉頭來:“又來投訴甚麼?”她慢吞吞而嘹亮的聲音,吸引大家的注意。說著身體這處痛,那處發癢……。醫生似乎聽過太多次的申訴,感到厭倦,甚至安慰的話沒說一句,手拍拍她的頭,但身子卻急不及待走開了。 “阿姨”,“阿叔”,“護士”,她不斷徘徊病房的走廊,似乎希望每一個認識她的人,都知道她存在著。她忘了病房不是真正的家,出院之後,就不可以追回以前住院時的熟悉感 另一邊,病房內傳來一個女病人的聲音,半哭半怨地大聲呻吟,但醫務人員和病人們似乎完全若無其事,在寫著醫療報告。她呼號、呻吟,帶著幾句罵人的話,夾雜重複久了,教人開始懷疑呻吟背後的真實性。兩位護士經過,邊說:“這女人真討厭,整天叫喊著,專門要讓其他病人睡不了,好跟她一起難過,真會折磨人。” 走廊傳來交談聲,兩個中年男工推著一張病床,床上躺著的病人可能剛完成手術吧,插滿喉管,昏迷地睡著。男工閒談時偶然望望病者,床後面跟著一個女人,大概是病者的太太,焦急惶恐的表面,。 病房的醫生是個二十多歲的胖女孩,剛從大學畢業,工作很起勁。另一位陪診的小醫生更起勁,東跑西跑,像風一樣旋動,十多小時後,他們也慢下來了,坐下來喘息。一位老伯躺在牆角邊的特加床,面上一個黑色大瘤,他的太太在旁參扶,可憐的一對老人,相對無言。 廁所旁的床位,仰坐著一位青年,十多歲,面色死黑,戴著氧氣罩,目光空洞呆滯,不斷喘著氣。兩天後死去了,家人很多,母親、姐姐哭得很可憐。大家聽見哭聲,頓了一會,立即就恢復了正常的活動速律。護士再忙著找便壺,醫生繼續問病歷,病人回復和家人傾談、看報紙。清潔女工倒掉了死者的衣物,平靜地離開,兩個見習護士在換床單時,滴下眼淚。大家不是立即忘記了少年的死,而是對可哀的事沉默。
Komentarze